前篇:归家(1 / 2)

船至渝地口岸,已是近黄昏的天,口岸上却候着不少人。

船正在靠岸,雄浑的人声优于林孟之下船前,贯入了他的耳内。

“哈哈哈…好小子,终于是回来了。”

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,是来人的一大特点。领着一众下属,林孟之向西南督军行了军礼,“督军。”

西南督军姓马,在内的地位高,资历深,年岁与文先生相差无几,为人尤其地外放豪爽。不管,是这人前还是人后,他从不摆虚架子,是个奉公克己的人物,外界送其名号“铁面虎”。前些年,林孟之掩护文先生北上时,仰仗的便全是他麾下的西南军。

嘴上衔着烟斗,马督军操着大步朝人靠近了些,大掌落往林孟之的后背,满意地拍了数下,“兵没白扔给你,带得不错,没丢老子的脸面。”

林孟之半颔首,不多说,只道,“督军谬赞。”

两人相识多年,马督军知晓林孟之的性子,是个在外拘惯了的,挥挥手,直道,“不说客套的话,来就是专为你接风的,就这样,今儿开始你小子先把手上的事甩给下面,跟着老子混几天,松松神。”

马督军嗜酒,在西南人尽皆知,说是混几天,无非就是拉着林孟之,与各色人物一连饮上了数日未断的酒。

连日的酗酒,乱了林孟之的头脑,他喝不过那群老江湖的,待到结束那天,人已是迷糊到算不清几月几日了。

恢复清明后,林孟之可说是赶忙寻了马督军,告知了他要返家的由头,立从督军府迅速逃身而去。

林孟之未传信给林父,言明他具体哪日归家,一是因他不好鼓乐齐鸣的场面,二则是他想给家中人一个惊喜。

自林孟之离渝地,拜师南都,远赴黄埔,到他今再跨家门,早已远去十余年。即便书信未有断过,家中变化他均所知,但久不归的陌生感却依旧会突出重围。

他是晌午进的大宅,正值用午食的时间,母子连心,林母是第一个瞧见儿子的。女人嘴上呼着“我儿~”,急冲过身来,一把攥握了儿子的手,喜极而泣了起来。

林母的这一声,惊得座上人撂了一桌碗筷。林孟之同样被母感染,一时心中情绪激起,波动难平。

不多时,几房亲戚全知闻了林孟之归家的消息,齐聚在了二房的院落。林孟之的情绪,也随着愈围愈多的人,渐收了回去。他扶母落座,伸手替母亲揩了泪,草草吃了两口,便跟着父亲、叔伯先后进了祠堂,上香叩拜祖父。

林孟之祖父去年离世时,他正忙于北上推帝一事,没能回得来为祖父奔丧守孝。

人丁有失便有增,虽然是早几年的事了,但膝下荒凉的林父,的确是迎来了中年福,正妻、姨娘前后为其诞下两子,林孟之也因此有了亲手足。

只不过,他这大哥的年龄倒是真稍大了些。

一母同胞的,与林孟之相差了十五岁,旧年还在先生府上念书时,父母常携幼弟来探望,所以他与这亲二弟,算是相熟的。姨娘生的三弟,是不曾见过面的,生时又巧撞上他进军校的日子,粗算下,两人是有着近二十的龄距。

新添的两子,依旧是林父费心细养着的,但这并不能占足林父的心。林父始终忧着长子的婚事,自林孟之归家后,长者不加掩饰,或明或暗地,在他跟前提过多次。

临近林孟之二十六生辰之际,对着林孟之更是直言了,有一两户合适的姑娘家,想邀来家中予他见面。

可林孟之心里还藏着人,没能放下丝毫。他没法违心为父迎新妇,借由了军务上的事,说着暂不得空的话术,往后推脱着父亲的安排。

儿大难管,林父因此恼过他一阵。不过僵持下,到最后还是随了林孟之的意。

长相好、军纪好、训兵好,经推帝一事后,林孟之的相片,被各大编辑部,多次刊登在了纸报。双亲常居西南,因此对年少离家、青年得志的长子,颇感骄傲。而林孟之个人,则在党国内,拥了名望,算是真正的崭露头角了。

九月初旬,家人格外用心地,替林孟之操办了个极大生宴。

亲友团聚,为他庆生,林孟之心中诚然高兴,虽难忘督军府的酗酒经历,他却是不愿扫了他人兴致,又与同辈的兄弟们举杯小酌怡情了。

幼时一道玩闹长大的表亲兄弟,现早已成家立业,再聚首时,血脉亲情不变,一群青壮男儿怀念完过往,复开话题,却是再难搭成线。

军政事务,不能言谈,生财之道,林孟之一窍不通,只能静坐一旁笑笑。

许是他高大健壮,二弟领着三弟前来祝贺时,人坐着,三弟依然有些怕生地怵他。

至于二弟,他稚嫩果敢。即使因年纪小,记忆模糊下,不觉与大哥是旧识,也并不畏惧与林孟之主动攀话,“大哥,今日的生辰宴,你开心吗?”

林孟之蹲下身,揉了揉两个幼弟的头,以此彰显亲近,拉近距离,“大哥必然是开心的,只是爱藏在心里,不愿道明罢了。”

酒席散去,林孟之搀扶起母亲,将缠有三寸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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